独臂教师杨树长
“同学们,这片金灿灿的水稻田美吗?有谁可以形容一下?”“杨老师,我觉得这片稻田秋风一吹,犹如活泼可爱的小姑娘,穿着金衣,戴着金帽,在风中翩翩起舞!”
正值水稻收获季节,龙泉市道太乡供村小学独臂教师杨树长带着学生实地识实物,让孩子们在实践中感受大自然的美好。40年来,杨树长扎根山区小学,以校为家,不仅播撒知识,还将阳光洒进学生的心田,把陪伴孩子们茁壮成长,视为自己一辈子的使命。
与时俱进,能寓教于乐
“大家跟我一起读:‘落’!‘落叶’的‘落’,记住是上下结构。”刚见到杨树长时,他正激情四射地给三年级的三个学生上语文课,这堂课名为《花的学校》。只见他指尖一点,一片叶子就在电脑屏幕上至上而下飘然而落。孩子们坐得端正,求知的眼睛亮闪闪。杨树长用右手熟练地切换着粉笔和智能笔,硕大的电脑屏幕和各种教学器具,在他的协调下,清楚明了地传播着知识。
“做老师也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过程。”杨树长说,自己刚参加工作是在年,当时高中毕业后在道太乡道圣寺村小学做代课老师,那会儿教书只需要学会粉笔板书就可以。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,信息化教学也成为每一位山区教师的必修课。年,杨树长调任至供村中学校,为了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,他开始接触投影仪,电脑等教学设备。但由于只有一只手,打字、挪动教学设备等动作,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别的老师做一个课件只需要两个小时,而他则要四五个小时,遇到复杂点的,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。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课程进度,他常常把晚上和周末的时间拿来做课件,熟练操作技能。如今,杨树长的备课时间不仅能缩短一半,而且他还能根据每个孩子的接受能力,探索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去授课。他的学生,连续多年在全乡的统考考试中都名列前茅。
然而对杨树长来说,他的学生只学好文化知识还远远不够。在供村小学的操场后面,记者看到了一片一亩左右的菜地,这里种的番茄、四季豆、辣椒等蔬菜青翠欲滴,而这些全都是杨树长带着孩子们种的。“作为农村孩子,还要会务农,这样不仅可以照顾家里,而且也是一种增长见识的社会实践。”杨树长笑着说,“别看我少一条胳膊,但干起农活来,可能整个学校的老师都不如我。”
这句话还真不是他夸海口。先天残疾只有一只手臂的杨树长小时候就经常有人看着他感叹:“真可怜,一只手,又是个男孩,什么农活都干不了,将来怎么办呀!”懂事的杨树长并没有因为质疑的声音对生活失去信心,相反,从小学到高中,他不但读书特别努力,还练就了凭借一只手上山砍柴、下地种田、入河抓鱼的好本领,而这也成为了他教授学生的资本。
“这次打羽毛球你们一组,我跟周艳一组。”下课时间一起运动不仅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,同时也是杨树长最开心的时候。供村中心小学今年只招收了三个年级12个学生,有的年级只有2个学生,为了不让孩子们寂寞,能够身心健康发展,杨树长经常会组织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孩子们一起玩耍。“来,孩子们球拍用力挥起来!”夕阳下,杨树长奔跑中飞舞起的那只衣袖,犹如一抹彩霞,被天空映衬得柔和又绚丽。
以校为家,且心系“家人”
在供村小学宿舍楼二楼,有一间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的屋子,是杨树长住了多年的家。书桌上深深的沟壑,可以看出它已经有30多个年头。年就开始用的绿皮暖壶,被杨树长擦拭地一尘不染。在衣柜的角落,记者看到了一个书本大小的电子体重秤。“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,老了就有了高血脂,女儿说要监督我锻炼减重。”杨树长不好意思地说,他最近也的确是在锻炼身体,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很怕自己没法再为学校干更多的活。
“杨老师,孩子宿舍的灯泡坏了,需要您去换一下。”“好的,马上!”正说话间,杨树长的“活儿”就来了。与其说是干活,不如说是承担起“家”的责任。拉电闸、搬凳子、换灯泡,动作干净利落,一气呵成。“这都是小事,我干了很多年了,学校都是年轻的老师,他们不会干这个。”杨树长说,以前学校哪里的设备坏了,都得请外面的人来修,但这里山高路远,他们往往不能及时进来,很影响教学进度。于是他就自己琢磨研究,趁着有专业的人来维修设备,就抓紧时间学习。
“杨老师就是我的主心骨,有他在我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。”供村小学校长叶伟康说,杨树长平常只要没课,他都会在校园里溜达,看是否有灯管坏了,书桌是否要修缮;清早起床,一只手拎着扫帚把操场扫得干干净净。哪怕一年最重要的春节,杨树长也是吃了年饭就回到学校,真正做到了以校为家。
身处山区,天气总是晴雨不定。刚刚还艳阳高照,下一秒便不等人反应,开始降下倾盆大雨。杨树长甩着一只袖子,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到了宿舍走廊,就连记者都没追上。原来他着急要帮年轻的教师收挂在外面的衣服,其中一件被大风吹地掉在了地上,杨树长麻利地捡起朝自己寝室走去。
“嚓、嚓、嚓……”拿盆、放水、搓洗,不到5分钟,他就凭借着一只胳膊把衣服洗好了。“这些年轻娃到大山里教书不容易,能帮一点是一点。”杨树长笑着伸出右手挠了挠头说:“其实我不仅把学生当孩子,也把这里所有的5位老师当孩子。”看着杨树长那唯一一只常年干各种活的臂膀,发现竟比普通人的更粗壮些。
事业坎坷,但乐观坚强
心里只装着学生和学校的杨树长,对自己却显得没那么上心。年,根据当时的政策,有一批代课教师可以通过考试转正。面对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,杨树长兴奋得整夜没合眼。但得知想要考试就得进城学习20天,他犹豫了,因为当时的学校只有他一名老师,没有他,孩子们就不得不停学,他只好放弃了这次考试转正的机会。
直到年,杨树长凭借自己的教学成绩和多年来对教育事业的付出,经过相关部门领导投票表决,被破格转正。说到那些年的一波三折,杨树长说:“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教学,只要能教出好学生,即使一辈子当代课教师都行。”
年6月,乡里组织统考,杨树长被外调到其他学校监考。考试当日,杨树长早早起床从道圣寺小学出发,但突然下起暴雨,一时间,小河涨起了洪水。杨树长冒着生命危险,趟过那条必经之河。一只手掌握平衡稍差,在洪水的猛力冲击下,杨树长身子一歪一斜,所幸除了鞋子被冲走之外,他安全过了河。杨树长光着脚走了5里多山路,赶上了规定时间,可自己的脚,已经血迹斑斑。
虽然年轻时吃了很多苦,但杨树长却并不觉得,相反,他认为自己是受命运眷顾的。年,一位名叫吴兰香的美丽姑娘来到了杨树长身边,并成为了他的妻子。当问及为什么选择杨树长时,吴兰香说,是杨树长乐观、坚强和责任心吸引了她。“我的好多小姐妹,到现在还很羡慕我,说数我最有福气了。”吴兰香骄傲地说。除了洗衣外,做饭、砍柴、扎扫帚,剪指甲……没有一样杨树长不会的,甚至很多事他比健全的人做得更好。为了做到养家与育人教书两不误,杨树长经常利用暑假到山上单臂砍柴,一个暑假下来也能挣个多元补贴家用。
明年,杨树长就要退休了。当问及退休后打算做什么时,他笑着说:“我准备巡山去,跟朋友一起做山区留守儿童的慈善事业。”这是他早就给自己做下的规划,“见过‘淋雨’的孩子,就想用余生为他们撑把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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